【澳門風雲(四)】荷官：澳門人選擇唔多

澳門賭場收入下跌，貴賓廳風光不再紛紛結業，令人關注全澳逾5.7萬博彩從業員的飯碗會否亦危危乎，首當其衝的是2.5萬名荷官。有入行十年的荷官主任受惠於昔日光景，及早買了豪宅及房車，見證興衰，他深信目前賭收跌只屬調整期，仍會留守下去，相信新賭場落成會再創神話；但亦有年輕荷官難抵賭枱的巨大壓力，有感前景茫茫，寧決定減薪四成轉轉零售業換取健康生活；另一些荷官則在公司安排下放無薪假，只望捱過黑暗盡頭，重見光明。
 
記者：郭美華 、莫家文　攝影：梁瑞帆、梁偉權、周子惇
 
賭業近年一直是澳門經濟支柱，截至今年第二季澳門有逾5.7萬人博彩業全職僱員，佔全澳就業人口兩成，即每五人就有一人在賭場工作。主因是賭博業薪酬福利較其他行業好，以6月為例博彩業員工平均月薪達21,480元，較一般批發零售業(月薪約12500元)高近七成，比普通文職(月薪約一萬元)更高逾倍。
 
但近月內地賭客大減，佔賭博業僱員一半的荷官面對最大壓力。因以今年第二季為例，澳門賭博業全職員工人數(包括荷官)雖仍較一年前微升1.3%至5.7萬人，但同期荷官人數卻下呹2.5%至2.5萬人。
 
34歲澳門人吳先生，90年代中三畢業，因澳門製造業式微，他曾做過侍應、麥當勞快餐店、桑拿店等，月薪僅3000元，01年有感澳門搵不到食，遂到愛爾蘭跟在該處生活的哥哥在中式餐館當廚師，月入一萬多元，但不適應，一年多後返澳，當時正值澳門開放賭權的黃金時期，他憶述，當年除了澳博外，金沙亦火速冒起，開始招聘人手，但他仍選擇歷史悠久的澳博，「當年的篩選好嚴格，要靚仔靚女，身材好，入到去都係精英。」最後200人獲聘，接受數個月的培訓，只篩剩30多人，他是其中一人，起薪一萬多元，「當時覺得好光榮，高人一等，出去食嘢、玩都豪啲，以前份工食飯夾100元都肉赤，轉工後夾500元都無問題，女友知我人工高一大截，都對我另眼相看，變得千依百順。」
 
05年，他轉往開業不久的銀河，他獲跳升半級，擔當荷官監督，月入增至1.7萬，07年美高梅開幕，他再跳槽，月入升至逾2萬，並晉升為荷官主任，他亦首次置業，購入300多萬的千呎豪宅及私家車，現時連花紅每月收入達3.3萬。
 
但他慨嘆，荷官的社會地位愈來愈低，「早年因人手不足，50、60歲、總之有眼耳口鼻就請，以前我哋係精英，人工高過公務員，但現在佢哋已經超越我哋至少2至3成，心理很不平衡。」
 
隨著去年中起賭收下滑，他指公司約30個貴賓廳中，已有一半倒閉並轉為中場，中場最低投注額亦由1000元改為500元，他亦由VIP廳調至中場工作，「起初好唔習慣，以前會覺得貴賓廳矜貴啲，一個主任只睇一張檯，面對嘅注碼係幾百萬，依家要睇四張檯，注碼散，又要幫客計積分，答好多問題，工作量大增。」
 
面對賭業前景，他直言曾感猶豫，但眼見多個位於路氹的賭場工程如火如荼，準備2016年底至2017年開業，他深信大企業無可能將錢丟進鹹水海，他認為目前只是調整期，貴賓廳倒閉令賭場轉向較健康的中場業務，當新賭場落成，將可為澳門賭業再創神話。
 
荷官在澳門被視為高薪厚職，有九十後青年5年前成功獲取錄任職荷官，年紀輕輕便賺取近2萬元月薪，但巨大工作壓力令他失眠及頭痛，眼見賭收下跌，前途無前景，他毅然轉行減薪由低做起。
 
24歲的澳門人傑仔，剛屆18歲時，獲悉新濠鋒賭場透過網上招請新人，經過面試及培訓一個半月後獲得取錄，如願在賭場上班，先後由轉職銀河及威尼斯人，月薪由1.5萬元一度跳升至近2萬元，羡煞不少同齡友人。
 
不過，對於一個剛剛入世的年輕人來說，荷官壓力大得無法承受。「賭場扣分制壓力好大，派錯牌一次扣2分，如果當日精神差啲，連續派錯幾次，一年36分，一日就扣晒，所以壓力大到我失眠。」
 
傑仔精神最差的時候，試過連續兩個月失眠，甚至出現偏頭病現象，結果屢向公司請病假，花了4至5萬元進行檢查，仍然查不出病因，醫生認為頭痛與壓力有關，建議他離開賭場轉工。
 
面對難以抗拒的高薪，傑仔有過思想上的掙扎，但去年博彩業收入倒退，賭場公司高層多次約見面談，令他萌生轉行念頭。「高層暗示過你成日頭痛，喺咁大壓力下工作，有無諗過轉行唔做賭業。」他見不少同行因生意不佳「被轉職」客戶服務部，在賭業看不到前景，加上頭痛困擾，他今年5月終離開賭業，轉至零售業任職銷售員，人工大減四成至1萬2千元，但他反感到釋懷。「認真講搵得越多，都係拎錢去睇醫生，如今賺萬二蚊唔使睇醫生，我寧願要健康。」他勸勉新生代任職荷官前先想清楚，確定適合自己才應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