賭廳結業被迫轉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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澳門賭收持續下跌，進入經濟新常態，許多貴賓廳捱不過博彩業低潮期而結業，不少貴賓廳公關因而失業，35歲的阿玲（化名）就是其中一員，她對澳門未來的發展沒有太大憂慮，「其實澳門人習慣咗有錢係咁，無錢又係咁嘅生活，就算經濟低迷，對我未必有太大影響。」

阿玲過往曾從事零售業，自賭權開放以後，不少店舖都選擇聘請外僱，令本地人難以就業。而賭場人工比其他工種都要高，故決定投身博彩業，在一間貴賓廳從事公關。與莊荷一樣，公關亦需輪班工作，休息時間不固定，令她經常感到疲累。底薪雖然只有約1.2萬元，但加上高額的佣金、茶資，月薪可達三萬元。

以往內地有不少賭客來澳豪賭，貴賓廳收入自然「盤滿砵滿」，但近年內地收緊自由行政策，加上打貪風氣持續，令許多大豪客「聞風卻步」，本澳賭收亦不斷下跌。在經濟新常態下，不少貴賓廳紛紛結業，部分選擇合併，亦有部分以裁員、要求員工放無薪假等方式節省開支。阿玲所任職的貴賓廳年初結業，公司雖要求她與其他員工一樣，簽署自願離職協議，但公司仍依足勞工法例賠償。

近月，賭場全面禁煙引起社會極大迴響，六大博企與博彩中介人不斷要求政府允許設吸煙室，但員工及工會則促請政府「企硬」，雖然日前行政會公佈修法草案，堅持賭場一刀切全面禁煙，但仍需經立法會審議，最終定案如何不得而知。在貴賓廳工作多年的阿玲認為，賭收連跌的主因是大陸打貪，禁煙的影響微乎其微，「大家（賭客及員工）都係中國人，識得尊重員工，同埋賭客嚟玩係為咗娛樂，唔會因為無得吸煙而玩得唔開心。」

博彩從業員每天遇到不少客人，難免會因不同的原因被客人辱罵，甚至因一時之氣被客人襲擊。阿玲指，曾遇到類似的情況，很多時由於公司想「小事化無」，不肯報警處理，只好行開避險。她指，莊荷遇到類似情況較多，由於許多客人輸錢時，都會將責任推到莊荷身上，「好多時都會鬧佢哋幾句，但公司好多時都以客為先，當無咗件事。」

博彩業收入慘淡，除了令業內喊苦外，其他行業亦受到不少影響。阿玲被裁後離開博彩業，到一間專做旅行團生意的免稅店工作。她坦言，店舖生意好，每月收入可與貴賓廳不相伯仲，但當旅客數量減少，業績差時，薪金自然會少許多。她亦有不少任職飲食業及零售業的朋友都受到低潮期影響，由於內地客生意流失不少，生意慘淡，收入自然減少，令許多店舖逃不過結業的命運。

許多人憂慮，賭收繼續下跌，澳門經濟泡沫將會爆破，甚至可能回落到沙士時期的地步。阿玲卻對澳門的前景比較樂觀，認為現時是本澳經濟的調適期，因為過往十年，本澳經濟急速上升，發展太快需要調適，認為澳門人應趁這段時期思考本澳的未來。

阿玲說，若未來有機會的話會再進修，期望能多學不同的知識，亦希望現時仍在博彩業打併的年青人能邊做邊學，嘗試學習不同事物，不要待成家立室後才後悔，若未來經濟轉型，博彩業再不是龍頭以後，仍可以尋找第二條出路。

澳門產業單一，薪高糧準福利厚的工作，除了政府工外，往往就只能選擇進賭場。然而，賭收已經十三連跌，外界不斷盛傳貴賓廳掀起執笠潮，賭場打工仔人人自危，但亦有人及早「跳船」，不想「打死一世賭場工」。在博彩低潮期前，便跳出這個紙醉金迷的大染缸，二十出頭的阿東(化名)說︰「如果就咁白讀四年大學，我覺得好無謂，寧願嘗試出嚟闖吓。」

阿東在大學時期兼職過賭場中場活動籌辦員，畢業後又到人工較高的貴賓廳「訂票部」工作，但由於欠缺制度，令人無所適從，壓力山大。而且貴賓廳到處都是吞雲吐霧，「有時連老細都坐埋係你隔離食。」阿東自覺賭場不適合自己，「既然係為咗賺錢，點解我要咁辛苦讀四年大學，出嚟都仲係做賭場？」最終阿東萌生去意，工作了數個月後就離開賭業，轉投地產界。

離開博彩業後，他在某港資地產公司擔任文員，人工自然比不上貴賓廳，只有約1.2萬元，但勝在有較好的工作環境，亦有機會用到大學所學的知識，令他對這份工作感到滿意。

自從賭權開放以來，本澳樓價及地產交投量節節上升，但近年經濟開始下滑，雖未有重挫樓價，但對地產業界造成不少衝擊。阿東指，由於交投轉淡，地產公司的收入有所影響，公司為了開源節流，都向新入行的從業員開刀。另一方面，他所任職的地產公司，主要客戶群都是由內地來澳豪賭的賭客，內地持續打貪，豪客減少來澳，亦令豪宅交投趨淡。
 
曾經有賭業中人指，澳門貴賓廳「死因」之一是由於過度放貸情況嚴重，阿東認同這個講法，指行內不少叠碼仔為了提高營業額，不斷借錢予賭客耍樂，而廳主亦會借錢予叠碼仔，但賭客輸清光回到內地後，要追數就十分困難，「曾經有叠碼仔上到大陸追數，反而比賭仔打一獲。」不少叠碼仔由於沒法追回貸款，被迫賣樓還債，他所任職的地產亦曾接過類似「生意」，為賭場中人放售豪宅，但由於整個市道差，最終還是無人問津。

澳門經濟高速發展，令整個社會都帶來轉變。阿東認為，澳門人的價值觀已變成以錢為先，有錢亂揮霍。他身邊很多在賭廳工作的朋友，每月一出糧就去買、去蒲、去飲酒，每日如是度過。「如果佢哋無咗賭廳呢份工，就等於乜都無，生活會好辛苦，好可悲。」

但阿東則賺錢還讀書債，以及儲錢進修，並計劃時機一到就嘗試創業，一展所長，「其實而家打咩工都幾難儲錢，不如搵機會搏一搏，睇下可唔可以殺出一條路。即使未必賺到好多錢，但夠維生，自己又做得開心，其實就好唔錯。」

澳門經濟進入新常態，曾經積極參與博彩工運的阿東坦言，對前景感到憂慮，由於澳門經濟靠內地大豪客撐起，而內地客亦視澳門為清洗黑錢的天堂，對澳門的聲譽帶來巨大打擊，「好多大型金融機構都唔會係澳門設立分公司，因為黑錢流動大，對佢哋嚟講係一個風險，打貪令內地人少咗落嚟洗黑錢，其實對澳門重建聲譽係好事。」

阿東希望賭場員工的心態要改變，不可再奢望內地「放水」來澳門，一定要靠自己，「以前可以搵到咁多錢，係因為我哋好彩，有咁多旅客嚟澳門賭錢。」但現時經濟轉差，博企收入減少。「如果公司做咗唔合理嘅嘢，好應該去發聲，唔可以任由公司用不合理嘅制度去削減人手，或者剝削員工。如果大家嘅心態有改變，澳門仲有希望，但如果唔變，就希望都會變絕望。」